Feb 16, 2021

《二》我是阳性!(2020 Covid Story)


一眨眼已是3月尾,2020年进入四分之一。那时,病毒未大规模传到休斯敦,但是世界已经开始被这世纪新病毒搞到乱糟糟。

”妈,我们的大学决定网上教学!“ 我暗喜。在疫情肆虐的当儿,有那个母亲不希望孩子回到身边的?

“回家吧,等病毒传播放缓再回去上课。”

我以为一家人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其实,邀孩子们回家是个大错误。我不该把孩子由千里之外召回休斯敦。两天后,孩子们到家,先把他们一一隔离,一人一间房,我们保持距离不接触,应该没问题吧?儿子说路上奔波喝水少所以喉咙有点痛。不怕,有老妈煮的绿豆汤,薏米水,药材汤。妈妈到时候把食物放在餐桌上,你们出来吃就对了。

孩子们开始网上学习,爸爸如常到公司上班,继续到健身房报到。因为病毒,公司开始实施一些防范条例,世界经济停顿,股市大泻,油价也下滑,

一星期后,儿子的喉咙好了,女儿无症状,我们又开始挤在一起的生活各做各的。哪知道,这时候爸爸开始发烧,也出现头痛症状,轮到他把自己隔离在小房间里。那时药房根本买不到温度计,好友送来一支,而这支温度计后来成了我们家最宝贵的“定海神针”。那时并不知道,家家户户应该准备一个脉搏血氧仪( Pulse Oximeter ),测量血液里的氧气成分 。(注;新冠肺炎期间,家里必备的两种仪器;一是温度计,另一个是脉搏血氧仪( Pulse Oximeter),测量血液里的氧气含量。正常人氧气含量一般在95%以上,新冠肺炎病人的氧气含量会低过95,甚至低过90%,那时候就需要氧气供应)

丈夫的体温持续偏高,头痛不减,他定时吃Tylenol 退烧止痛药,仍旧没有消退迹象。问他可有呼吸困难?没有,也没咳。我们总以为他身强体健,多两天就会好起来。他依旧隔离在房里工作。一直到他第四天开始轻微腹泻状后,自我疗法明显没有进展,我们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只好直接求助家庭医生。约好医生在网上Zoom 看诊时,距离他开始发烧已经一个星期了,医生马上安排他到诊所外采取检测样本。我与孩子们则因为没有症状,医生说不用检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整个美国刚在疫情爆发初期,缺乏检测配备,医生说不用检测也不奇怪)。诊所外,他呆在车上,全副武装的护士把长长的两支细棒子插进鼻孔深处里转啊转的,他的脸部表情说明一切。护士说鼻/咽拭子检验结果结果要星期一才知道。

周末两天他一直在混混沌沌中渡过。看着他渐渐没有平时的魄力,我们是忐忑不安。他头痛发烧不退,腹泻依旧,咳嗽加重,呼吸急促,开始投诉肌肉疼痛。试想,睡不好,疲倦,又没食欲,整个人明显憔悴了。

“是阳性!” 星期一早检测报告出炉,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我们还是愣了一下。

“So,接下来怎么办?” 医生让我们自己决定。

深呼吸再深呼吸,调整好呼吸,平静心情,接受现实,Now,想!丈夫已经在家自我治疗超过一星期;该做的做,能做的也做了。继续留在家里,我们能做的有限。走,必须去急诊室( ER)。

于是,我们决定把他送进医院治疗,求个心安。

与医生及医疗保险公司沟通后,我们确定哪间医院拥有良好及充足的医疗资源,再确保他们拥有足够的加护病床( ICU)与呼吸器 (Ventilator)。(要知道,抗疫初期人类对新冠病毒的认识非常有限,大家都在学习相关知识。但那时候的医药界有一点很肯定,呼吸器决定了新冠病炎重症者的生死存亡,尽管拥有风险。)

事不宜迟,我们把丈夫的电话,身份证,保险卡,行用卡,书本,一套替换衣服放进小背包,一切准备就绪。那一天,是 2020年4月6号星期一早上十点钟。我开车把他载到 ER 外头。儿子提着装满私人物件的背包,带着他朝ER门口走去。就这样把他交给护士。儿子不能踏入ER,甚至不能与他触摸拥抱告别;只能用不舍的眼神叮嘱他爸要勇敢坚强。而我,则透过车窗,大声的喊:“你可以的,我们等你回来!” 然后看着他驼着背,无精打采地一步一步踏入ER,步入“未知”。在他消失于我眼帘的那一瞬间,我想哭,但我拼命忍住泪水,不允许自己多想。我告诉自己,我们把他交到最专业的人的手中,他们会用最先进的技术医治他,看顾他。“黄君慧,不要胡思乱想!” 。

其实我们不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当我们决定把他送进急诊室 (ER)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无法自己掌控,一切听从老天爷的安排。那时的我们很乐观的以为他进去修养几天就能出院回家。太天真了,我们。

我以为自己很勇敢坚强没掉泪,我以为自己已转换心态,我以为我从信仰与信心中找到力量,其实不然。回到家,我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落下。。。。。。
在网上与家庭医生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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