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 17, 2021

巨杉军 Sequoia, Jun 2021

由Yosemite 巨大花岗岩的殿堂,我们来到巨衫树(Sequoia)的殿堂,别称——巨人的树林 (The Giant Forest)。

这世间有这么一个地方,有很多高耸挺拔的巨树,而且体积粗大。来到它们的集居地,看它们就像看到童话故事“杰克与豌豆”里的豌豆树一样,树根扎在地上,树干一直延伸,一直延伸到天上。

这些大树,大到什么程度?老到什么概念?

它们大,因为它们够老,千年老妖阶级。最重要的,它们并没有停止生长的迹象。它们大到风吹不倒,闪电打雷火烧不尽,生物攻不死。唯一可以把它们打败的方式?说了你不信,是人类;人类手上的斧头与锯子。

想象一下,平树龄2500年的巨衫树,看起来就像一栋26层楼的大厦,而它的直径相等于一条街的宽度。有趣的是,它下半身粗大干净,它只在上半身开枝散叶的张牙舞爪着。。。

最适合Sequoia 巨衫树生长的地方其实就在加州Sierra Nevada 山脉以西,海拔4千到8千尺的高度部分。需要解释一下,因为气温雨水地貌与土地的差异,加州就剩下两座巨树的原始森林。一,在加州以北,沿海的红杉树 Redwood。二,就是我们今天拜访的加州内陆的巨衫树 Giant Sequoia;位于Seirra Nevada 山脉以西。都属于衫树 Sequoia 类,整个美国只有加州才有的罕有品种。

Glacier National Park - August 2021



1910年成立的 Glacier NP时园内有大约150个冰川。100年后,只剩下25个冰川,都远远躲到深山里。个别冰川更是缩小到只剩10巴仙的面积。如果地球继续以如此速度暖化下去,预计15年内冰川国家公园的冰川将全面消失。 问题来了,没有冰川国家国家公园还可被称为 Glacier NP 吗?

Glacier NP 冰川国家公园位于偏远的 Montana 北部山区,离开加拿大边境只有短短30km。美加边境有一个两国共享的 Waterton Peace Park,因此常看到美国旗与加拿大枫叶旗并排飘飘。只要沿着大路继续北上,我们就会来到加拿大最美的路基山脉国家公园 Canada Big 4 : Banff NP, Jasper NP, Yoho NP, Kootenay NP。

(当然这是还在计划中的国家公园清单 Bucket List)

OK, 回到Glacier NP。冰川,是我们最陌生的地貌。当然看多了,我们也渐渐明白,冰,雪,高山, U型峡谷,高山湖水,瀑布河流,针叶树木和草原,总离不开冰川地貌,而且,她总在有意无意间,告诉我们她地老天荒的故事。。。 步道行走中,我们常会与野生动物相逢路窄,我们总会兴奋激动不已。它们?应该是平常心以对。先与它们四目相投,坚持一下,然后各自走回原来的路。山羊 Mountain Goat、大角羊 Bighorn Sheep、棕熊 Grizzly Bear、驼鹿 Moose、土拨鼠 Marmot、与花栗鼠 Chipmunks 全都一样;你有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嘿嘿!

当然,来这里就是要看冰川;但是,冰川也不是那么容易让你看。所以我们选了最热门,但一点也不简单的两条步道,近距离接触冰川:

Feb 27, 2021

《六》生病以后才明白的事 (2020 Covid Story)

《六》生病以后才明白的事

5月重生,今天他能活着还能顺畅的呼吸,其实要感激很多人。

漫长的等待,他终于还是从风暴眼中走出来了。仿如一个穿越暗黑隧道走到蓝天白云下的勇士。勇士?是有点夸张,这个勇士走几步就气喘,甚至还需要人扶着才走得稳。护士Julie 把他推出来的那一刻,圆了我们日以继夜的期盼。我心终于得以安放。我们看着他,他看着我们,彼此尽在不言中。是吧?

我们随着他缓慢地一步一步移动,小心翼翼把他扶上车后座。我在一旁望着他,瘦了一圈,衣服下是瘦的只剩骨头的手脚。他就这样跨过生死无常的边缘,而我们也结束了24小时活在恐慌,心力交瘁的日子,然而这已是最好的结局。由于临床资料不多,出院前的考虑与准备,医护人员也是靠别人的经验摸索。你该是猜不到,他出院的那一天,新冠肺炎的检测还是阳性吧?是医院在冒险?抑或是他们有信心他已经没有传播病毒的可能?至今我们不知道。

他胸口留有一支大针头以备将来洗肾用,长期面罩着口罩造成他脸上有许多淤青与一条深刻的压痕,长期吸氧造成鼻腔口腔喉咙干燥,声音变得嘶哑。频密的抽血验血也造成双手双臂上淤青。胡须头发都长了,然而谁还会在乎这些呢?回到家,替他好好的由头冲到脚,冲洗,冲喜。“好舒坦啊。” 他说。

“终于可以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睡觉了!” 没有连线,没有令人心烦的仪器哔哔声,没有长廊外惊慌失措的护士,更没有隔壁传来歇斯底里的咳嗽声。他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受,我懂。后来,替他按摩严重流失肌肉的四肢变成我每一晚的神圣任务,务必让他快点长肉才行。

鬼门关前转了一会,命是捡回来了,元气却大伤。他躺在医院近一个月,其中三个星期是在紧急病房( ICU),10天陷于麻醉昏迷状态仅靠呼吸器呼吸。期间洗了11次的肾,瘦了25磅,心肺肾脏皆受损。他患上了严重的 ICU后遗症(ICU Delirium)。脑海中有些影像看似真实却是幻觉;他完全记不起未进入呼吸器前的时空,呼吸器上的昏迷或半梦半醒时分却很真实;其实是梦境与真实情境合二为一。因为不理解患病的前因后果,他迷失在时空中,他思维混乱,他急,他也焦虑。我们耐心的解释,让他慢慢接受现实。同时,他开始每天练习深呼吸运动以增强肺功能,积极在室内走路锻炼气魄。我尽量烹煮他爱吃的食物,配合大量的药物一起吞下 (咳咳)。这位勇士抗战(病)尚未结束,还需努力;一个月后,我们逐渐看到进展。

出院一个月后,他首次走到户外,也开始以旁听者身份参与公司的线上会议,慢慢与工作岗位接轨。现在的他几乎恢复正常运作,他可以与孩子在Apple Fitness比拼,可以跑可以跳,会哈哈大笑,会教训人;我们知道,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在不远的未来。。。。。。

由生病,入院治疗,到康复出院,看似简单不过的流程,其实背后是反复的挣扎与试炼。病人与病毒周旋的生命力,专业的医疗团队,家人朋友背后的陪伴与祝福是扭转命运的功臣,缺一不可。那被搞得日夜颠倒的小叔,他无时无刻的鼓励与肯定,加上他的医学专业知识对我起了很大的安抚作用。冷静的他,让方寸大乱的我们找到稳定原因。

还有那些名唤 Happy、Edward、Jada、Brie、Mary、Sandra、Alexa、Michael、Rolando、Meghan、Mia、Thonderai 的护士们,普普通通的名字背后皆是人妻,人夫或为人父母;是一头家的支柱,却也是病人与家属两点一线的生命线。30天里,至少有14位专科医生与40位蓝衣天使冒着被感染的危险,帮助他渡过一个个难关。是他们,不眠不休每天12小时轮班照顾他,确保他无痛无烧没有呼吸困难。是他们,喂药吊水,插管拔管,抽血输血,调理呼吸,把屎把尿,翻身按摩,清理身体,清洗肾脏。是他们,给我们这些病人家属打电话,或 Zoom。是他们,给我们带来安慰,鼓励与希望,即便他们自己也已精疲力尽。对此,我们由衷感激。

每一天看着那一组令人丧胆的确诊与死亡数字,与那些没机会说再见的道别;除了恐惧,我从不间断的祈福,于那个他,于最前线的医务人员,于新冠病患。希望大家照顾好自己当儿,也顾及他人;太多的未知,这时候除了携手一起共度,别无它法。请别让这些站在前线的医疗体制与医护天使们崩溃。

话说回来,为何是他?为何不是我或孩子?医学至今没有答案。有人无症状,有人轻微症状,却也有人停止了呼吸。每个人身体对病毒反应不同吧?医护人员也在摸索试验模式中 (Trial and Error Mode),大家对前方一无所知,却一步一步摸索推进。真不简单的任务。

当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病毒横扫全球时,大家并没有准备。新冠病毒虽小但杀伤力与传播力极强,看似离我们很远,其实很近。而他,更没想到自己会被攻的措手不及。

多年以后若能再回首,我们站在这世代最大瘟疫的历史转角所见证的病毒破坏,跨过死亡深谷,还能痊愈回返人间反思;对他而言,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说我们从2020年新冠疫情中学到一些什么,我想我们学到了“无常”与“珍惜”。珍惜生命,珍惜身边人,珍惜所拥有。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无需多想或猜疑,有很多东西不是必需;那些吃进口的山珍海味,与那些说出口即后悔的话,都不必要。反之,能够健康,简单,豁达宽容的活下去;少一点欲望与执着,那才是真实人生。

动画电影《SOUL》 里 ,死里逃生的主人翁 Joe 有一句对白:“I don't know what I am gonna do, but what I do know, I am going to live every minute of it!” (我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做什么,但我很肯定自己会好好过那一分一秒)

真实世界里,我身边的男人在与新冠肺炎搏斗期间经历一段身体被挑空,脑袋混乱,心情低落期间,曾有一位洗肾助理 (dialysis technician),一位物理治疗师(physiotherapist),与一位护士齐声对他说:“You have got your second life back, you better start living it!”

“活着真好”,是他的答案!

他的故事来到完结篇,但新冠肺炎病毒的故事还在继续。写到这里,新冠疫苗接种已经如火如荼展开,战胜疫苗似乎指日可待。愿与大家共勉之。

Feb 21, 2021

《五》我要回家 (2020 Covid Story)

进入2020年四月尾,儿子的生日要到了。我知道儿子只有一个生日愿望:希望爸爸靠自己呼吸!我们的等待逐渐看到曙光。。。。。。

医生们看他的情况稳定,尝试减少麻醉剂量,同时减少呼吸器的氧气供应。那时,护士会轻拍他,呼唤他的名字,让他在微醒之际靠自己呼吸。待发觉他氧含量下跌时再慢慢增加药剂量把他由真实世界“放”回昏迷状态中。当然,这一切都是由医护人员口中传给我们知道的。如此一增一减的调整药量,让他经历了那如真似幻的“发梦”过程。那时候我常忍不住问;呼吸?那不是最自然,又最轻而易举的事吗?人人生来会呼吸,为何在这家伙起伏的胸膛与腹部上,我们看到的是如此艰辛急促的呼吸过程?

医护人员就这样在不断增加与减少氧气与麻醉药供应中测试;而我仍旧日夜不改的打电话,追踪与记载病情。

呼吸器上昏迷一星期后,护士Edward 终于捎来消息:“Your hubby is getting tremendous improvement! ” ,又一个天使之音!

我们开始满心期待。

“你最坏的时刻已经过去。这些日子以来,你学会吸气呼气,修好肺,修好肾脏,修好你的意识。儿子多几天生日,你可记得要醒来。“ 我记得在护士小姐帮忙链接的Zoom视频里,看着昏迷状态下的他,我们是这样鼓励他的。

同一时间,我们不断收到数目令人惊吓的天价账单 (集成了厚厚一本的账簿),列出医院每一天的费用,个别医生每一次看他的咨询服务费。公司人事部不断强调,一切有关新冠肺炎费用保险公司会负责;那时候的我也无力理会这些。

终于,在他入院第15天,仰赖呼吸器的第10天(儿子生日前两天),护士佳人捎来最振奋人心的消息:“He is ready for extubation!” (他已经准备好拔管)

那种感觉要如何形容呢?你看足球赛吗?嗯,就球在最后一秒踢入龙门,“ GOALLLLL“ 的那一刻!只不过球员们与教练等了90分钟(至多120分钟), 而我们等了足足 15天。我们赢了,终于度过他生命中最大的难关了!我与孩子抱成一团,大声欢呼,让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

2020年4月21号早上9点,医生成功拔管 (Extubated),一个我听了好几天的词,他们终于把他从昏睡中带回现实。能逆转病情,非笔墨能形容。能醒来,是他的运气,其实也是靠他个人意志力。

“天亮了, 你还不醒来?” 看着他凹陷的脸颊,一脸困惑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时何处的眼神,还是会心痛。看着他由护士护着,用手扶着四轮拐杖在房间缓慢的滑动,看着他用吸管饮水而咳个不停,我们的心只比痛好一点点。因为我们知道,他是何其幸运,跨过了好多新冠肺炎病人都跨不过的坎。

根据当时的数据,超过一半进入呼吸器的病人都会因为感染其他并发症而丧失性命。

虽然脱离了险境,他还需要24小时戴着面罩保留鼻腔式输送氧气,确保他不缺氧。嘴巴与喉咙因为长时间插着氧气管而受损,无法好好发声。他因为肌肉流失无法站立。他一喝水就咳,护士说他需要浓稠的饮料才能止咳。他的肾脏受损,医生希望是暂时的,所以继续洗肾。虽然他身体状况逐渐改善,但是他的精神状态有待改进。作为一个昏迷了10天的人,他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初醒的几天,他意志不清醒,我们甚至不确定他认得我们吗?最困难的是,他身边没有人能够直视他,耐心的告诉他过去的15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两天后,他第一次主动要求护士让我们用 Zoom 联系,那一天,正巧是儿子21岁生日。(冥冥之中的安排)

他的复原之路不是一帆风顺,过程依然如过山车般上下波动。一天夜里,迷糊中他听到有人叫他拔掉插颈项上的洗肾输血插管,弄到一地血,还临急被送入X光房检查,确保没有针头残留在体内。医生说这是加护病房呼吸器上病人常有的后遗症 (ICU Delirium),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我们打印了一些生活中的照片,录制一些他喜爱的歌曲,把他患病过程记录,通通送到医院病床边。天天与他通电话,努力唤醒他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

清醒3天以后,他说:我想吃面!经过医护人员的批准,我每日中午把温热的粥送到医院大门外,交代楼下把关的工作人员带上楼。不止粥,我也准备薏米水,罗汉果水,快熟面等让他解瘾。接下来在医院的日子,他继续做肢体复建,呼吸治疗师也到来锻炼他肺活量。每一次能在视频上看到他淡淡的笑容,感觉心头的痛又降了一成。

脱离呼吸器4天以后,医生认为他身体状况已经能够入住普通病房。医护人员开始与我们讨论让他回家的可能性。

主要考量是他的身体状况,家里的设备,及家人照顾他的能力。再考虑到他可能需要继续洗肾,医生嘱咐我们寻找专业疗养院,让专业人士照顾他,而且疗养院有人帮助他复建,能加快复原速度。当然,我们很失望,满心欢喜期待他回家却变成将他由医院送进疗养院。但是,想到他之前昏迷不醒的那一段,送进疗养院修养与复建好像并不是那么可怕。我们着手寻找专业疗养中心,要设备齐全,要离家不远,又要能允许我们探望。那时候美国的疫情开始肆虐。

“想回家!”他说。

“好,好,咱们带你回家,你努力复建。”

我与孩子在外头忙着买新床,选 Walker 拐杖,买空气净化器,在卫生间装置扶手;一切方便他活动,让他感觉舒适安全的用品。

5月1号,肺科医生说:“你的丈夫明天可以出院回家哦!”

听到是回家,不是去疗养院!我们欣喜若狂,那真是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我不会忘记。

这证明他在里边复建的进展顺利,医生认为我们有能力自己照顾他。终于可以安睡了,我想。那些驻在脑海中,却不敢说出口的死亡阴影,那些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那一通通的电话,那些不断惊醒的夜晚,那些煎熬;终将过去。

想到他缺席的一个月,我们被恐惧包围着,病情起伏仿如一波波的巨浪,常常把我们打得手脚乏力,惊心动魄,也心力交瘁。而这一切,终将来到句点。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这时候,保险公司也捎来喜讯;新冠肺炎的医药账单全免。我悄悄地想;也许,他还来得及参加两位女儿,大学与高中的毕业典礼呢。。。。。。

2020年5月2号,入院第28天后,这个人,拖着瘦弱的身躯凯旋而归。那一天,美国共有25千人确诊,1800个人死亡(而这只是个开始)。那时的总统先生依然藐视新冠病毒的扩散,混乱的抗疫方案,不认真看待病毒的威胁。人民步照跑舞照跳,仿佛新冠病毒是他家的事,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后来多位朋友告诉我,要不是见识了我丈夫的例子,也许他们也会轻视新冠病毒的杀伤力。我们何尝不是呢?


Feb 19, 2021

《四》那一呼一吸间的等待 (2020 Covid Story)


“多么漫长寂寞的等待呀,你慢慢吸气呼气,我可以等。”

2020年4月12日,距离你进入昏迷状态24小时后,我告诉自己,我会每隔24小时对你发出呼吁。48小时,72小时,96小时。。。。。。

接下来的日子,加护病房里他只有管子,与规律化的哔哔,哔哔,哔哔哔音响的陪伴。他表面安静的像个沉睡的孩子,内里却波涛汹涌的在作战。他喉咙直接插着呼吸器的氧气管,手臂上胸口上全是针管,注射管与电线装置,哦,还有尿袋。每一天我都会重复对他说:“我们不会放手,也请你不要放弃,我们与你同在。” 虽然下意识中我知道,这一次他只能靠自己单独行动。

我还想告诉他:“你有的是时间,我们也有时间,我们等待你浴火重生!”

我每天准备一纸条的问题,一天里会有两位护士轮班,护士换班前后我都会打电话报到;所以,问题至少重复四次。不管是深夜或凌晨,孩子们在我打电话时会尽量陪在身旁,竖起耳朵仔细听我们的对话。我意识到自己很在意医护人员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管有意无意,不管我明白,或是不明白,甚至是一个我不会拼的音,我会尽量把它写下;希望从中找出想听,能安抚,或赐予正面力量的关键词。挂上电话后我才来消化;不明白就问小叔。多亏小叔的帮忙,我才能真正明白状况。那时候,能听到 ” Not getting worse” 是一种安慰,“ Stable” 是宽心,最大的鼓舞是听到 “improvement” 。那时候的我,其实很怕打电话,更怕接电话;你知道那种身体发冷,脑袋很空,心跳加速,头皮发麻,双脚无力,背部发毛,声音颤抖手指发抖的感觉吗?那是我每一次拨电到医院的感受,一天四次。电话那端传来哔~哔~哔~哔声虽然很规律化,听在耳里却刺耳心寒。仪表板上红黄绿数目字代表的生命徵象 (Vital Signs)不断变换着;体温、血压、心跳、呼吸率。线条有平的,曲的,尖角的,看在眼里是触目惊心。在里边的他深陷在云雾里,他可知道外边的我们一样茫然,不知如何是好?我们看不懂医疗仪器装置;我们看懂他的苦却爱莫能助,那才是我们的痛。

现代医疗习惯用血液指数检查身体功能,每天一两次的抽血验血,重复照肺,检查血氧饱和度等等。除了医治肺部发炎症状,当他烧退后,医生也开药抑制他免疫系统反应过激。像他这样逐渐打败新冠病毒的人 ,有可能出现免疫系统攻击自己以至发生严重并发症的现象,医学称为细胞因子风暴 (Cytokine Storm)。而他,就是一个细胞因子风暴的例子。同时,血液指数与排尿量显示他的肾脏功能衰退,肾脏科医生 (Nephrologist)说这可能是急性肾损伤(Acute Kidney Iinjuries),身体不能把毒素排掉。肾脏科医生建议隔天洗肾,必要时输血。结果,他共洗了11次肾脏,也输过两包鲜血。昏迷时的他血压偏低,医生担心他内出血或血液不流通,抑或是有血凝而另外对症下药。他吃的药还包括退烧药,止痛药,麻醉药,类固醇,抗生素,镇定剂等等,是这些烈药及医疗方式,让他在里边撑着。

今天,我的病情记事簿已是厚厚两本。一些医护人员很贴心,一些医护人员很专业,但大部分都能明白病人家属不能陪伴在病人身边的焦虑与痛苦。我们虽然尽量保持冷静,终究会因为看不到触摸不着而情绪化,所以我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站在对方角度想,互相尊重,互相体恤。

偶尔,护士会让我们上Zoom视频,看他昏迷不醒的躺在加护病房的床上;他一时仰卧,一时伏着睡(prone position),就是一动不动。根据经验,伏着睡能改善病人的氧气饱和度,呼吸也较顺畅。他是管子不离身,我们则是手机不敢离身。多少次,看到我急疯了的样子,小女儿总会安抚我:“No news is good news,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怎么样了?” 那时家人朋友总会问起。

“看英国首相 Boris Johnson!” 我是这样告诉他们。他的情况与Boris Johnson 很相似,在家出现症状一星期后才入院,吸氧。只不过,人家英国首相很快出院了,而他,病情却急转直下需要呼吸器辅助。。。。。。

我不晓得要如何帮助他,只能看着佛陀,祈求,也是寄托。每一晚,我会点一盏灯在小客厅,照亮他前方的路。老实说,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可是,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害怕。也是第一次感觉死亡是如此接近,生命是如此脆弱。我意识到他随时有可能离我们而去,我害怕那种失去我所爱我所依赖的人的无助感。那时半夜惊醒,心总是悬在半空中,身体感觉空洞无力,我开始吞服安眠药。

“没有你,我要怎样过?没有你在的世界我要怎么活?我只要你好起来,其余的,不重要。”

记得我们常说谁先走谁就幸福吗?而这一刻降临时,我却脆弱的不知所措。突然间我感受到身为一个女人母亲妻子孩子的任务,我接受病毒的存在,我接受我最亲爱的人正在与死神决斗。我需要勇气,我需要坚强,我需要稳定,我要撑下去。幸好,孩子们一直陪在身旁,在我害怕的时候他们给我安慰,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他们给我出主意,在我无力做家务时他们挑起担子。

他在病榻上作战当儿,战场外同一时间,家人与朋友频频送来关怀简讯与视频。加拿大的公司人事部不断联络我们给予帮助。同事们寄来一本写满鼓励句子的自制相册。他的好朋友兼同事每天给我送来一则“加油”诗。朋友送花送粮食与维他命丸,甚至送口罩。朋友嘱咐护士朋友偷偷去探望他。昔日家乡的佛教同修每个星期三为他祈福。他不知道,他童年的玩伴哥儿们每天都送上自弹自唱视频到他的私人 WhatsApp, 希望他听到而苏醒。每一天,我们被这些正能量祝福,与爱包围着。

“ Ah Suan,你怎么舍得让大家难过失望?”

而我们不知道的是, 呼吸器上的10天他并没有歇着。他不断“做梦”,半梦半醒之间他梦到蓝衣天使,太空人,工作,开会,出国,真实看到的影像与虚幻的画面在脑海中交替;一直在昏迷状态 (Induced Coma)中独自游走。













Feb 17, 2021

《三》步入未知 (2020 Covid Story)

他说:

其实,图像捕捉的花(新)冠肺炎的球状病毒体很美丽,她美丽外貌底下的威力?问我!

2020年4月6号,我最难忘的一天。

4月6号入院登记后,我被推进去抽血验血,拍肺部X光片,测量心电图 (EKG),再测量身体各项机能。过后我被推上五楼,转入专为隔离新冠肺炎病人而设的病楼。病房宽敝,设备齐全,还有个人卫生间,记得第一天负责照顾我的是一位名叫快乐(Happy)的黑人护士,我唯一记得的护士。当天下午,我的血液氧气含量下滑,加上咳嗽频密,我被告知需要补充氧气。那时的氧气供应是简单的把输送管塞进两个鼻孔的那种 (Nasal Cannula),虽有不适,但还能活动自如,自己吃喝,自己上大号小号。一个人在偌大的病房与医疗仪器为伍,与家人分隔,难免寂寞。但最大的恐惧还是那种对未来无法掌控的无助感。

见了急症科医生 (Emergency Medicine) 后,放射科医生 (Radiologist) 替我拍肺部 X光片,接着肺科医生(Pulmonologist) 来诊断,后来病毒传染科医生(Infectious Disease Specialist) 也来了。更多时候,我是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发呆。此时此刻,除了想念家人,倒是希望能有个同房分享。耳边不断响起仪器的声响,一尘不染冷冰冰的病房让我焦虑,偶尔进来一个穿着 PPE防护配备的医护人员。我想亲近他/她,多讲几句,但我也明白他们站在前线抗疫的不便,我累,他们更是精疲力尽。试问,穿戴着防护衣,手套脚套多层保护,再戴上口罩面罩眼罩,长时间肯定很不舒服。我在病床上辗转难眠,害怕自己的病情,担忧家人,担心未来;主动向护士讨安眠药,渐渐地我在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声中睡去。

我不知道,当天半夜,我因为呼吸困难被推进加护病房( ICU)。接下来只剩混乱的记忆。也许他们说得对,受新冠病毒感染的病人脑袋有如起了一层雾 (Brain Fog),在新冠肺炎病毒引起的”大雾” 里看世界。。。。。。
(接下来的点滴,是家人的记录)

我说:

回到家,第一件事是跪拜在佛陀面前,默念:希望佛陀保佑,让他尽快好起来,安全归来。

当天半夜,护士打电话来告知,丈夫他呼吸困难被送进了加护病房( ICU)。这时候,入院前没想过的生死别离,有如蛇附身一样的渗透身体,以至毛孔都竖了起来,心是空的,即便心在,也是往下沉去。

第二天,与接下来的日子,他的病情急转急转直下。他呼吸困难,会咳,会喘。氧气含量下跌于90%以下。平时壮如牛的他,怎么连呼吸这么简单的事都变得那么困难?他每一天的吃喝拉撒睡,体温,氧气含量,心跳,呼吸率,,血,肺,,肾脏,肝脏,用药等等,是我密切追踪医护人员的问题。医护会让我们知道他今天的氧气指数,吃什么药,替他翻了几次身,因为伏着(prone position),呼吸比较顺畅。他们也会告知我们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我把电话调到最高音量,怕自己错过医院打来的电话。只要护士一句 :“稳定!”,我们可以轻松一整天。我知道,医护们也知道我们想念他,他们不想我们失望,也不想给我们不切实际的希望,所以电话中用字遣词特别小心,不想吓着我们这些全心全意在依赖他们的病人家属。但此时此刻医院是一个非常危险与辛苦的地方,他们一样自身难保。每一次进入病房前护士们需要全副武装,每天工作12小时的他们,除了救人,还要照顾病人与家属的心理,谈何容易呢?

渐渐地,躺在病床上的他对任何人事物提不起兴趣,即便他想,也说不出一句完整句子。他会挣扎拔掉连接在身上的管子与电线,他会因为难受而敲打病床边缘,也可能是无意识行为。因此,医护人员会把他绑在床上。就这样,他由第一天的鼻孔式 (Nasal Cannula)氧气供应,到面罩式的BiPap,到高压输送氧气的CPap;逐步走到呼吸器(Ventilator)边缘。(氧气不足,是所有新冠肺炎病人在患病初期最严重的问题)

入院5天后,肺科医生说:”过去48小时他的肺部X光透视显示他两肺下半部的感染由指数3增加到指数7(指数10代表肺部完全被破坏)。两肺白朦一片,显示病毒已对两肺造成严重损伤!“ 简单来说,医生建议让他100%使用呼吸器,缓解他呼吸困难,增加血液氧气含量。

在医生劝告下我们决定让他走上他人生中最险峻的一步棋,插管(Intubate),使用呼吸器呼吸。讽刺的是,这甚至不是他自己能做的决定。医生先向我们解释一切风险,然后护士在电话中把信息大声说了一遍,大意是身为亲属的我们给予医院权利医治病患,最终我们在电话里口头签下协议书。当下,我想放声大哭,但我不能。。。。。。

2020年4月11号下午5点钟,护士安排了Zoom 视频。

“我很怕,也许,53岁够了!“ 就这一句。一个爱恋世界想要游走全世界的人和我说活够了?当然不行!

“嗯,我懂,我懂,我们都懂。你进去好好呼吸,我们等你出来,再陪你行走世界!” 我急切的说。

护士不让他多说,因为氧气指数太低。他所有的心情感受,也只能用眼神传递。我们4人挤在小小的电话屏幕前,牢牢看着他,不离开他的脸庞一分一秒。他也一样,拼命想把每个人放进眼帘,也不让他自己离开我们的视线。5双眼睛中承载着满满不舍,有伪装的镇定,更有逃避的心态。其实我们都很怕,但我们也明白,必须让他带着安定的心去打仗;心无旁骛,专心一致的战胜病毒,回来,与我们相聚。

“Hang in there, my love! ” 我们嘴里不断说话,不清楚他究竟听懂多少。。。。。。

注:其实考虑了好久是否应该把这么私人的东西放上来?哎,豁出去吧,能够起教育与警惕作用就很好。

2020年4月7日
摄于 2020年4月11日5pm,罩着 Cpap 等着步入呼吸器Ventilator 的前一刻






Feb 16, 2021

《二》我是阳性!(2020 Covid Story)


一眨眼已是3月尾,2020年进入四分之一。那时,病毒未大规模传到休斯敦,但是世界已经开始被这世纪新病毒搞到乱糟糟。

”妈,我们的大学决定网上教学!“ 我暗喜。在疫情肆虐的当儿,有那个母亲不希望孩子回到身边的?

“回家吧,等病毒传播放缓再回去上课。”

我以为一家人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其实,邀孩子们回家是个大错误。我不该把孩子由千里之外召回休斯敦。两天后,孩子们到家,先把他们一一隔离,一人一间房,我们保持距离不接触,应该没问题吧?儿子说路上奔波喝水少所以喉咙有点痛。不怕,有老妈煮的绿豆汤,薏米水,药材汤。妈妈到时候把食物放在餐桌上,你们出来吃就对了。

孩子们开始网上学习,爸爸如常到公司上班,继续到健身房报到。因为病毒,公司开始实施一些防范条例,世界经济停顿,股市大泻,油价也下滑,

一星期后,儿子的喉咙好了,女儿无症状,我们又开始挤在一起的生活各做各的。哪知道,这时候爸爸开始发烧,也出现头痛症状,轮到他把自己隔离在小房间里。那时药房根本买不到温度计,好友送来一支,而这支温度计后来成了我们家最宝贵的“定海神针”。那时并不知道,家家户户应该准备一个脉搏血氧仪( Pulse Oximeter ),测量血液里的氧气成分 。(注;新冠肺炎期间,家里必备的两种仪器;一是温度计,另一个是脉搏血氧仪( Pulse Oximeter),测量血液里的氧气含量。正常人氧气含量一般在95%以上,新冠肺炎病人的氧气含量会低过95,甚至低过90%,那时候就需要氧气供应)

丈夫的体温持续偏高,头痛不减,他定时吃Tylenol 退烧止痛药,仍旧没有消退迹象。问他可有呼吸困难?没有,也没咳。我们总以为他身强体健,多两天就会好起来。他依旧隔离在房里工作。一直到他第四天开始轻微腹泻状后,自我疗法明显没有进展,我们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只好直接求助家庭医生。约好医生在网上Zoom 看诊时,距离他开始发烧已经一个星期了,医生马上安排他到诊所外采取检测样本。我与孩子们则因为没有症状,医生说不用检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整个美国刚在疫情爆发初期,缺乏检测配备,医生说不用检测也不奇怪)。诊所外,他呆在车上,全副武装的护士把长长的两支细棒子插进鼻孔深处里转啊转的,他的脸部表情说明一切。护士说鼻/咽拭子检验结果结果要星期一才知道。

周末两天他一直在混混沌沌中渡过。看着他渐渐没有平时的魄力,我们是忐忑不安。他头痛发烧不退,腹泻依旧,咳嗽加重,呼吸急促,开始投诉肌肉疼痛。试想,睡不好,疲倦,又没食欲,整个人明显憔悴了。

“是阳性!” 星期一早检测报告出炉,虽然说早有心理准备,我们还是愣了一下。

“So,接下来怎么办?” 医生让我们自己决定。

深呼吸再深呼吸,调整好呼吸,平静心情,接受现实,Now,想!丈夫已经在家自我治疗超过一星期;该做的做,能做的也做了。继续留在家里,我们能做的有限。走,必须去急诊室( ER)。

于是,我们决定把他送进医院治疗,求个心安。

与医生及医疗保险公司沟通后,我们确定哪间医院拥有良好及充足的医疗资源,再确保他们拥有足够的加护病床( ICU)与呼吸器 (Ventilator)。(要知道,抗疫初期人类对新冠病毒的认识非常有限,大家都在学习相关知识。但那时候的医药界有一点很肯定,呼吸器决定了新冠病炎重症者的生死存亡,尽管拥有风险。)

事不宜迟,我们把丈夫的电话,身份证,保险卡,行用卡,书本,一套替换衣服放进小背包,一切准备就绪。那一天,是 2020年4月6号星期一早上十点钟。我开车把他载到 ER 外头。儿子提着装满私人物件的背包,带着他朝ER门口走去。就这样把他交给护士。儿子不能踏入ER,甚至不能与他触摸拥抱告别;只能用不舍的眼神叮嘱他爸要勇敢坚强。而我,则透过车窗,大声的喊:“你可以的,我们等你回来!” 然后看着他驼着背,无精打采地一步一步踏入ER,步入“未知”。在他消失于我眼帘的那一瞬间,我想哭,但我拼命忍住泪水,不允许自己多想。我告诉自己,我们把他交到最专业的人的手中,他们会用最先进的技术医治他,看顾他。“黄君慧,不要胡思乱想!” 。

其实我们不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当我们决定把他送进急诊室 (ER)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无法自己掌控,一切听从老天爷的安排。那时的我们很乐观的以为他进去修养几天就能出院回家。太天真了,我们。

我以为自己很勇敢坚强没掉泪,我以为自己已转换心态,我以为我从信仰与信心中找到力量,其实不然。回到家,我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落下。。。。。。
在网上与家庭医生问诊

Feb 15, 2021

《一》新年的喜悦! (2020 Covid Story)

故事是由2020年 一月开始的。

阳光灿烂。新年新气象,丈夫孩子上班上学。而我开始打点行囊准备回家过年。即如以往,离家前煮几样菜肴冰冻起来,让他们在我缺席期间自己热来吃。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太平洋彼岸传来神秘病毒的消息。当时,身太遥远,心不关注,渺小的病毒如何抵挡得住漂泊异乡10年第一次回家过年的兴奋呢?更何况国际医疗有过抵御 SARS 与 H1N1等经验,谅它什么病毒都不敢乱来吧?

终于等到上机那一天,休斯敦国际机场完全没有防疫措施,不见人戴口罩,我也没戴。除了航班延迟一小时,一切顺利。过境日本,都是拎着大包小包归心似箭的游子,谁还记得病毒传播呢?

农历新年,顶着马来西亚炎阳天四处拜年。新年聚会总少不了的吃喝玩乐。拜访亲朋戚,话家常派红包,送礼与送祝福;那股浓浓的人情味是我喜欢东方节庆的原因。殊不知,那时远方病毒感染开始向外流传。除了武汉,美国西岸开始出现第一宗感染,停泊在日本的邮轮上也出现集体感染。

二月中,由除夕夜到元宵节一番狂聚后,到了告别时刻。我不喜欢说再见,所以每一次启程或踏上归途,心情总是五味杂陈。譬如,我讨厌乘搭飞机,却一次又一次期待出发,返乡。不管是回马,回美,或回家,相聚过后总夹着不舍;我的生命在相会与离别的拔河中渐渐模糊了家乡异乡的分界线。很老套的安慰自己,离别是为了更美好的相聚。珍惜当下,也放眼下一次。

回程,我听从医生劝告戴着口罩上路。幸好马来西亚还没开始行动管制,我顺利出境,口罩也不是必需。KLIA2 机场异常冷清,看来,人们为了躲避病毒都不出国了。我独自包完整家餐厅享受一盘椰浆饭 ,外加一杯冰桔子红茶,过瘾。

过境新加坡樟宜机场时,入境的旅客都需要通过体温测量器测量体温。眼中看到金发碧眼的一般不戴口罩,而黑发黄皮肤的十有八九乖乖戴着口罩。机场人潮虽然锐减,但生意还是要做,尤其饭还是要吃。很自然地与侍应聊起病毒的影响;她说生意跌了一半,幸好新加坡政府体谅小市民,多方协助。我明白,但我只能无奈地笑笑,不知道应该同情,或是羡慕。

飞机终于起飞,记得当时还很热心的问坐在隔邻的白人男子要不要口罩?他摇摇头,比了个“我OK” 的手势。好吧,我闭起眼睛细细消化记忆;然后带着满脑子的美好时光睡去。朦脓中依稀记得离开休斯敦时天气寒冷,现在的休斯敦又会以什么样的天气来迎接我呢?一切看起来那样美好。。。。。。


休斯敦 (Houston)的故事

他说:
话说2020年农历新年期间一月尾老婆不在家。经过3 个星期的自由“放养”,老婆回来是我的期盼。平常有老婆与我吵吵架,双方脑力震荡出馊主意,有人开门送暖,其实也不错耶。有益身心健康。

先是二月份出现第一起新冠病肺炎在西雅图,据说是由武汉带回来的;然后病毒开始在老人院传播。后来听说东部的纽约也失守了。唯有我住的南边城市休斯敦,生活如常。但总统先生宣布禁止中国航班与旅客入境。咻,幸好老婆的班机途经日本,应该是没问题。一位回家过年的中国籍同事正好赶在边界关闭前飞回美国,自我隔离两周后终于回来上班,同事啧啧称奇问她是如何办到?

进入三月,新冠肺炎疫情开始在多国肆虐,欧洲沦陷。确诊人数飙高,死亡人数节节上升。我们的目光紧守媒体上的数字,等着看各国政府如何应对。听说亚洲地区开始掀起追踪病患,限制行动以防止病毒扩散。而美国这边厢一直是认为病毒传播是很遥远的事,加上美国人爱自由,所以大部分人依然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包括我。总觉得自己每天家里办公室两点一线的运作模式很安全。总统先生继续否认病毒大规模登陆,我们继续雾里看花;他说,无需什么应变方案,四月天气回暖病毒就会自动消失。可我们听到东边纽约市长说高风险的医务人员个人防护配备 (PPE)不足,医院加护病房 (ICU)床位不够,呼吸辅助器 (Ventilator)不够,连殡仪馆里的焚烧设备也不够。西边西雅图传来老人院死者人数激增。人命关天啊,看着家属只能在电话上跟病人送终,看到却触摸不到的痛与不舍,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呀?当时,谁会想到,不受控制的病毒,与“热爱自由”的人性,会在这个国家造成大灾难?

接下来,听到餐饮业,服务业与零售业开始大规模裁员,股市暴跌,石油价钱暴跌,唯一上升的数据是病患,失业率,与领取救济金与食物的人数。这些都是手停口停的家庭,除了食物,还有医药费房贷车贷,孩子的教育费呢?油价持续低迷,我的公司开始着手减产方案,裁员是迟早的事。大家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是因为公司未来,还是病毒威胁?在美国打拼,大家早已习惯一年一小“炒”,两年一大“炒” 的裁员计划,所以处变不惊,一样吃睡,一样上学上班,一样运动。安全起见,公司让员工以自身健康状况决定要不要居家办公。我为了方便与有效的工作,继续到办公室上班。那时,办公室里只剩下区区10%的同事,其余都在家上班。我忙进忙出,看到清洁工在办公室内不断擦拭门把与消毒电梯口。好朋友兼同事 John 因为先天性免疫系统失调而计划在家里办公,公司会议以 Zoom 方式进行。

最重要的,听说病毒只会攻击70岁以上的老年人,或体弱多病者。我不属于那群体,何惧之有?事实上,我低估了病毒的威力,完全没想到,2020年,我会被世纪病毒侵袭,而且,被迫和它大战一场。。。。。。


Feb 14, 2021

《2021 情人节》(2020 Covid Story)

今天大年初三兼情人节,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一起变老,白头偕老;情人节快乐,天天开心。

有礼物鲜花的甜蜜开心过,没礼物收的也一样要健康喜悦的过。

而我的情人节礼物?是身边这一位!

这个人在去年新冠疫情开始初期,差点永远舍我们而去。2020年四月,整整一个月躺在医院,十天在呼吸器上不省人事。“重生“的他,算是我的最佳情人节礼物吧?

那个把我们攻个措手不及的新冠病毒,让我们深感祸福就在旦夕间,生活总在呼吸间,生死就在分秒间;时间不够。因此,人人都应有做好得失准备的危机感。

这张照片是我们在2020年11月拍的(出院半年后),这时候的他可以活动自如,吃喝拉屎如常,能跑能跳,已然是最大的blessing!

经过近一年的沉淀,我决定把故事写出来,《那一呼一吸之间的等待》!

Sep 30, 2020

Fez Mellah 的一座墓园与一间犹太教堂 (2019 Winter Marocco / Spain)



常常,当我们踏足某个地方时会马上懊悔,为何我们不多懂一点点?Fez 是其一,摩洛哥最大最古老的城市。

其实10年前我们到访过摩洛哥,那时孩子蹦蹦跳跳,大手牵小手的行程需平衡,脚步要匆匆。10年后,我们再度拜访摩洛哥,就为了当年的错过~Fez 的犹太区 Mellah (Jewish Quater)。
你也许会问,sure or not? 北非?摩洛哥回教国?犹太人?

是的,记得我们说过 Gibraltar 直布罗陀海峡两岸吗?北方是伊比利亚半岛 (西班牙/葡萄牙),南方是摩洛哥。一千三百年前,穆斯林途经摩洛哥与直布罗陀海峡一举攻下伊比利亚半岛(西班牙/葡萄牙),那里曾经是伊斯兰教辉煌时期的中心点。来到1492年,当西班牙女王 Isabella成功把哥伦布送上新大陆的同年,她成功收复伊斯兰教在西班牙最后一个据点:Granada!女王把最后一个穆斯林国王赶出西班牙国土后,开始大力改变原本生活相对和谐的天主教徒,犹太人与穆斯林的社会结构。许多穆斯林与犹太人被强硬改教或离开,结果,最容易的方式就是逃到海峡对岸的摩洛哥,或北非。 Fez, 一直收留许多逃自伊比利亚半岛的犹太人。现在呢?我一直怀疑是否还有犹太人隐居在 Fez 某个角落 ,我小心细看想找出一两位犹太人,当然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因此,我们再度来到 Fez。我们看到伊斯兰风情的古城小巷,他们的 Souk 香料橄榄干果市场,他们的清真寺与宗教学校,他们的皮革地毯雕刻技术,摩洛哥的生命力。不得不提,在伊斯兰文明黄金时代的五百年期间,岁月并没有蹉跎,人才辈出,百花盛开。Fez 诞生了世界上第一所大学;858AD,由一位寡妇 Fatima all-Fihri 出资成立的Qairouan ( Karaouiyine) University 与清真寺,足足比西方世界早了一百五十年(意大利 Bologna 大学成立于1088年)。你可否想象当时伊斯兰文明世界的繁荣,先进与开明?20 世纪初,这大学抵不过世界发展洪流才落幕,至今原址上依然保有它的清真寺。


落籍 Fez 以后,犹太人在 Fez 建立自己的生活圈子与社区文化,一直到 1948年二战以后,以色列建国。世界各地的犹太人纷纷卷起包袱搬去以色列从头再来,管它生根,或开花什么的。Fez 的犹太人也跟着走了。人走茶凉,带不去的,就是硬体的建筑架构与风格,让我们有机会在 Fez 看到犹太人生活过的痕迹。



Fez 的犹太区叫 Mellah (Jewish Quater) 。就在有着金碧辉煌大门与外观的皇宫 Royal Palace of Fez 城墙转角处。他们说,那是因为犹太人希望得到国王的庇护。如今, Mellah 区内的商店市场里,或街上叫卖的清一色是阿拉伯或撒哈拉游牧民族 Berber 人,都是穆斯林。



夹在众多建筑之间,有一间看来摇摇欲坠,小小的犹太教堂,Synagogue Aben Danan。Synagogue,意即犹太教堂!黄色外观,现在已经是历史文化遗产。我们向守门口的大妈买了入门票,就弯下身子进入教堂。首先看到不少的父母亲带着年轻孩子到来寻根祭祖,专心的在听向导讲解。教堂的装饰很特别,一边是木质大壁橱,里边挂有一块猩红色的绒布,上面印着与犹太教有关的东西。另一边是个一个有着白色铁花的讲台(花式很西班牙),是犹太宗教师 Rabbi 宣道的地方。中间则是信徒做祈祷的长椅子,天花板上吊着一排特别的灯饰。墙上有一些非常古老,斑驳又模糊的照片,都是犹太人在摩洛哥种下的建设。








我们东看西看上看下看,耳朵也尽量紧贴隔壁的导游,但还是听不懂,看不明白;有关 Synagogue 的历史着墨并不多。每当碰到这种情况,我们的挫折感特强,白白浪费了这间犹太教堂。。。倒是,Synagogue 内的几何图形瓷砖,其实,是非常地道的伊斯兰色彩。为什么不呢?迁移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常态,交融创新本来就是人类进步的元素。

离开 Synagogue以后,我们继续走到街尾尽头的犹太人墓园Jewish Cemetery of Fez。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旅行时参观墓园,也不是第一次走进犹太人的墓地。但是这个有点不一样,墓位小巧简单,排列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明显照顾到很好。但墓碑前并没有鲜花,感觉是到来凭悼祖先的后人不多。墓园静寂一片,一边被建筑物包围,另一边面对青葱的小山坡。这边高高的建筑物把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全隔绝在外,另一边青绿的山坡视野开阔,让人感觉心灵舒畅。我们细细读着布告栏上的生平简介,猜想它上一次埋葬逝者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逝者的祖先都可以追溯到几个世纪前的西班牙。


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我们站在墓园铺满石凝土地上,树木寥寥可数,乳白色墓碑排列整齐,阳光反射到我们睁不开眼睛。再次碰到带着孩子来寻根的父母,也有一两位是来点燃蜡烛拜拜的老人家。

墓园内最亮眼的是一个半蓝半白的坟墓,与天空一样蓝,墓碑属于一个漂亮的17岁犹太女孩。1834年,她因为不愿意改教而被虐待斩头然后埋葬于此。摩洛哥女人因为佩服她还常常到她的墓碑来祈求神迹。


另一个黑白格子相间的墓碑,据说墓碑的主人是一位被苏丹丢进狮子笼里的Rabbi 宗教师,而他因为祈祷神迹以致狮子不咬他而逃过一劫。后来1733年他死时他们在他的墓碑刻上狮子作为他的守护神;他们是这样说的。。。在墓园内静静躺着多年的,还包括好几位著名的犹太宗教师(Rabbi)

今天这墓园内,每一根蜡烛,每一板墓碑,与墓碑上的文字,就是一个人,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民族的故事。那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还是美丽的记忆呢?我不知道。但一点我可以肯定,好,与坏,一切皆在摇曳的烛光中消失殆尽。。。



后记:
很多人说,犹太民族是中华民族以外另一个很聪明很勤奋很有经济头脑很注重教育的民族。我们也知晓,犹太民族命运坎坷,常被他族排挤,因此漂泊,因此散落在世界各角落。想落地生根,或开花结果。但是国家与土地始终不是自己的,任何风吹草动遭殃的总是自己。
虽然犹太民族进步,但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一直到1948 二战过后,西方强国硬是在巴勒斯坦的土地上划出一片土地建立为以色列国。自此,在地中海边缘,中东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以色列在众多伊斯兰教国家间崛起,以色列把自己经营成了一个科技强大的国家。我想,这一点我无需多解释了。

说起犹太教与犹太人,虽然旅行上遇过,交流过;书本读过,参观过;历史也懂多少,却因为接触不深不敢多说。也许吧,也许等到某一天,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登陆拜访以色列,能更深入了解与接触,到时候我们再来分享。期待这一天。。。











Sep 26, 2020

直布罗陀 Gibraltar



直布罗陀 Gibraltar 原本不在我们的计划中。
2019 岁末,原本打算由摩洛哥的 Tangier 一大早乘搭渡轮到西班牙城市 Tarifa 然后北上拜访位于西班牙安达鲁西亚的白色小镇。谁知天气不好,原本在Tangier 出发的渡轮服务全部取消,斟酌之后我们决定到45公里外的码头碰运气。结果老天爷开恩,竟然还有船票由 Tangier 出发到西班牙的 Algeciras,而这 Algeciras 就在直布罗陀 Gibraltar 旁边。




当天下雨,渡轮摇晃的厉害,幸好渡轮很大,不至于感觉头昏。我们乘风破浪往西班牙方向一望,总会看到一座隆起的大山;不管渡轮如何航行,那巨大的山 (其实是块巨石)Rock of Gibraltar 一直都落在眼前。白色,呈三角形状,一面笔直,另一面倾斜,应该是大理石,有一点像切了半边的金字塔。



到达 Algeciras 后马上放下行李,到隔壁的巴士站搭巴士到直布罗陀 Gibraltar,先换一些英镑,才过海关查护照,辗转中我们进入另一个世界。。。
一个早上,我们由摩洛哥踏入西班牙,最后来到这个英国统治的属地,名字就叫直布罗陀 Gibraltar。只有 6.7km2 (大约 2kmx3km)用双脚在几个小时能走完的城市。






Gibraltar 夹在地中海与西班牙最南方之间,聚居在大石脚下的大约35千人,拿的是英国护照,用的是英镑,挂英国旗贴英国国徽,吃 Fish & Chips, 交通工具是 Double Decker,电视上转播的是英超足球赛。那时候,除了那巨石,还有完全与西班牙城镇完全不一样的英伦氛围。Gibraltar 也许是这海岸线上最热闹的城市。

我们当天唯一的目标是 Rock of Gibraltar!在山脚下排了好久的队等缆车上山,幸好来到大石头顶端被冬天的风狂吹,把长发扯上半空中,再把打从摩洛哥开始的疲累冲散;精神马上清爽起来。
我们站在Top of the Rock 山顶,(姑且称它为山吧~),看着蓝色海水的尽头,想象着当年穆斯林把它当明灯的山峰顶,回望着远方非洲大陆上的 Jabal Musa 山,虽然有点模糊,但无可置疑的,那是他们的故乡。我们也站在英女王曾经站过的一排柏树下,俯览Gibraltar 城,巨大的货轮游轮都化成迷你模型,这肯定是个繁忙的码头;远远还能瞄到他的飞机场与跑道。山顶上猴子特多,大的小的,都是人们眼中的模特儿。我们在山顶上,眼前脚下,皆是汪洋大海。风高气爽的天气适合漫步,我们决定走路下山。来到半山腰当儿正好有缆车下山去,快步挤入缆车厢内。。。
我们由Gibraltar 大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短短两公里路,我们路过 Mark & Spencer,有红色电话亭与邮筒,熟悉是英式路名,还有以 Trafalgar广场命名的 sport bar。
回去位于西班牙 Algeciras 的旅社前,我们决定好好吃一顿英式晚餐, 鱼肉薯条与啤酒。
嗯,我们会记住, 2019 年的最后一天好长好累但好收获,我们在这块巨大石头Rock of Gibraltar 下喝啤酒与爱尔兰咖啡,贺年!
旅程中总有意外,而这些突发状况只要没有危险,往往会带来惊喜,譬如这个与Gibraltar 美丽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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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braltar 海峡——地中海衔接大西洋的出口处的航海要道,位于西班牙南端与摩洛哥北端之间。有一个很美丽的华文名字—直布罗陀!
回到1400年前,大约8世纪,这个海峡来来往往的多是来自中东与北非沙哈拉地区的伊斯兰教徒。当年穆斯林第一次航向伊比利亚 Iberian 半岛 (西班牙/葡萄牙),他们就是以这块平地凸起的白色大石头作为指引明灯,后人称为 Rock of Gibraltar! 当年穆斯林就以此地作为踏板进入欧洲大陆。的确,后来的伊斯兰教在此地发扬光大,带来了伊斯兰文明发展的黄金时代。
当时这地区并不叫西班牙/葡萄牙 , 而是许许多多的小小王国属地。穆斯林来了,把大部分伊比利亚 Iberian 地区(除了北部极少地区)霸为己有。从此,伊斯兰宗教与文化落地生根一直到1492年西班牙 Isabel 女王把穆斯林与犹太人赶出去为止。值得一提的,伊斯兰教在西班牙土地这段时间(711-1429)蛮开明宽容。当时的三大宗教——天主教,伊斯兰,犹太教徒大家都相安无事和平相处。政治科学文化艺术知识在这里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但1492年西班牙 Isabel 女王统治这片土地时,她强迫伊斯兰与犹太教徒改教,把不愿意改教的人驱逐出境。自然而然滴,他们只能逃回海峡彼岸,这解释为何摩洛哥与北非拥有许多犹太人的聚居点。
1400 年以后, Rock of Gibraltar 没变,来往海峡两岸的人群也没变,唯一变化的是人的身份。现在大部分来自非洲与中东国家的年轻人是背着简便行囊,投奔直布罗陀海峡。他们想来叩开欧洲大陆的就业大门,追求更美好的未来;或是逃离战乱的家园。。。
人有无限可能,离乡背井追求更好,即便未来依旧迷茫,那是人类的本能,不是吗?
#4缺1,老二在新加坡上半年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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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位于西班牙 Algeciras 的旅社前,我们决定好好吃一顿英式晚餐, 鱼肉薯条与啤酒。
嗯,我们会记住, 2019 年的最后一天好长好累但好收获,我们在这块巨大石头Rock of Gibraltar 下喝啤酒与爱尔兰咖啡,贺年!



























The Rock of Gibraltar that witnessed history (Dec 2019)
In the year 750 (that was 1400 years ago), the Muslim’s Arab and North African Berbers (the converts), collectively known as Moors, crossed the Straits of Gibraltar and "invaded" the Iberian Peninsula (Spain and Portugal of today). The general, Tariq bin Ziyad led a strong 2000-men contingent, with four vessels, called this massive stone Jabal Tariq in Arabic, or Tariq’s Mountain.
And today, this rock, clearly a landmark and a guide post for the Islamic conquerer, the name stays and today Jabal Tariq has morphed into Gibraltar. That invasion sets the conquest in motion and cemented an Islamic rules for nearly 800 years in the Peninsula.
The invading Muslims brought tremendous civilization into Europe and the 8th - 13th century was termed as the Islamic Golden Age that stretched from Baghdad to Cordoba (Spain). It was a fascinating period; from medicine to science to mathematics to astronomy, and countless translations of ancient texts into Arabic - this was indeed a period of intellectual explosion. During this period, most part of Europe was still living a Medieval life - hard, violent and short. Science? Hardly, it doesn’t come until the Age of Enlightenment probably around the 18th century.
Fast forwarding to today, 1400 years later (that’s a very long time!) , the Straits of Gibraltar continues to see people crossing in both direction between the North Africa and Europe (the narrowest point is only 9 miles) and who are the commuters? Business dealings aside, the illegal immigrants or refugees from sub-Saharans , or even as far Middle East have been using it as a conduit to cross into Europe to pursue a better future. In 2019-2020 trip, we purposely flew into Morocco, re-visiting some cities and travelled to Tangier and grabbed a ferry to cross the Straits of Gibraltar. We landed in Spain’s Algecira (anything started its Al is definitely have Arab’s root) as it is just next door to the English-ruled Gibraltar.
This rock, protruding from a flat land is legendary, is so massive and huge, no wonder it is simply known as the Rock. When someone say something like you are my Rock of Gibraltar, they mean I have a total unwavered confidence in you. There are not too many natural formations can be turned into an idiom! It makes a perfect daily excursion into this place, and spent times taking the cable car visiting the peak for its view, and its monkeys.
Today, this small narrow stripe of land (and the Rock) belonged to British, not Spain! Once stepping into Gibraltar, you can feel the atmosphere is different. One needs a passport. All of a sudden, you see Union Jack flags, fish and chips restaurants, English pubs, English signage and the currency is certain English Pou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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